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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親蠶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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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很快過去, 初春的氣?息逐漸濃了起?來,萬眾矚目的親蠶節便如期而至。

到了這一日,寧晚晴早早起?身開始梳妝打扮。

趙霄恒聽到聲響, 便也睡不著了,索性坐起?來看書。

“殿下今日不去麽?”寧晚晴一面戴耳環,一面問道。

趙霄恒手中捧著一本策論,隨口答道:“不去,孤只需參加親耕節。”

寧晚晴嘆了口氣?,道:“還是?親耕節好,父皇帶著皇子們下地幹活, 誰都不敢造次。”

趙霄恒笑了笑,道:“只要?想害人, 就連犁耙上都能抹毒藥,人心險惡, 防人之心不可無。”

寧晚晴:“……”

罷了, 擔心也沒用,只能見招拆招了。

寧晚晴描好了妝容, 便站起?身來,著袆衣上身,戴華燦珠冠,頓時光彩照人, 顧盼生姿。

就連見過無數美人的元姑姑,都忍不住讚嘆起?來。

於?劍適時敲門,“太子妃, 時辰到了。”

慕雨應了一聲好, 寧晚晴下意識問道:“於?劍也隨我們去麽?”

趙霄恒頷首,“不錯, 那西?郊桑園雖然是?皇室的地方,但今日畢竟人多眼雜,最好讓於?劍跟著。”

寧晚晴莞爾一笑,“多謝殿下。”

說罷,便轉身出了門。

寧晚晴走後,趙霄恒便放下了手中的書,喚來福生。

趙霄恒道:“備車,去長公主府接姑母。”

福生有些?詫異,道:“殿下,您是?要?送長公主殿下去親蠶節?可是?,前幾日您不是?去信問過長公主,長公主說不參加麽?”

“所以才要?去接。”趙霄恒笑了,“這麽重要?的節日,怎麽能少得了姑母呢?”

福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連忙下去準備了。

寧晚晴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到了宮門附近,她遠遠看見嫻妃和趙蓁,便下意識點了點頭。

嫻妃也略一點頭,算是?回應。

親蠶節上,一切行事皆有儀制,就連平日裏活潑跳脫的趙蓁,都乖乖地待在了嫻妃身旁。

片刻之後,薛皇後的儀仗出現在眾人視線裏,太監一聲唱和,後妃命婦們一一折腰拜倒。

薛皇後袆衣曳地,華麗非常,她在眾人的註視下,一步一步走上馬車,緩緩低頭,珠冠琳瑯間,便已經躬身入了車廂。

薛皇後落座之後,後妃、公主、命婦等人才能按照次序,一一上車。

而後,禦林軍與禮部在前開道,浩浩蕩蕩的車隊,便穩步向西?郊開赴。

思雲和慕雨許久沒有出宮,有些?按捺不住高興之情,而寧晚晴卻面色平靜,心頭滿是?思量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車隊逐步停了下來。

元姑姑道:“太子妃,桑園已經到了。”

所謂的桑園,實際上分為?兩部分,西?南側是?一片桑樹林,而東北側則是?一方寬闊的祭壇,用於?舉辦親蠶節的祭禮。

親蠶節與其他?節日最大的不同,便是?所有儀制,都是?由女子完成的,不可由男子替代,故而上至皇後,下至命婦,都以參加親蠶節為?榮。

按照眾人按照禮部的指引,先後下了車。

寧晚晴放眼望去,只見一片衣香鬢影,後妃命婦們個個都打扮時興,容色出挑。

薛皇後出了車駕,她拎起?繁覆的裙裾,一步步踩著馬凳下車,神情肅穆,冷然端莊,她路過嫻妃身旁之時,忽然停下了腳步。

“嫻妃妹妹。”這聲音聽著溫和,但眼裏卻沒有多少笑意。

嫻妃沈聲道:“臣妾在。”

薛皇後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,道:“本宮近日身子不適,今日采桑之時,就勞煩你了。”

嫻妃微微屈膝,道:“臣妾謹遵娘娘懿旨。”

薛皇後這才掠過了她,緩步走向供眾人休息的帳篷裏。

薛皇後一入帳篷,趙蓁便嘆了口氣?、

她最不喜歡這些?繁文縟節,可又不得不照著規矩辦。

寧晚晴低聲提醒,“祭禮很快就開始了,再?堅持一會?兒。”

趙蓁只得聽話?地點頭。

眾人原地休息,嫻妃要?去找禮部核對安排,寧晚晴見狀,便也跟過去幫忙。

禮部近日不但要?忙親蠶節,還要?準備親耕節,所以人也分成了兩撥,禮部尚書溫喻還在宮裏籌備親耕節,而禮部侍郎田升,則成了親蠶節主事的官員。

田升站在臺階之下,微微躬著身子,道:“嫻妃娘娘,接下來的祭祀已經安排妥當,待吉時一到,便能按部就班地舉行。”

嫻妃合上手中的文書,溫和笑道:“本宮已經看過禮部安排的章程,十分細致,田大人有心了。”

田升淡聲道:“多謝娘娘誇獎,這些?不過是?微臣的分內之事。”

寧晚晴靜靜看了田升一眼,若是?她沒記錯的話?,這田升不就是?田柳兒的爹麽?

他?們父女雖然與二皇子沾親帶故,但從麗妃的事件可以看出,這田升還算個中立的角色。

眾人在外面等了約莫一刻鐘,田升便親自去請薛皇後。

禮樂奏響,後宮妃嬪、公主及命婦們皆按照次序,佇立在石階兩旁,靜靜恭迎薛皇後。

薛皇後面色沈穩,在宮人的簇擁下,拾階而上,直到登頂,到了祭壇,才轉過身來。

此刻,禮樂更盛,樂人開始吟唱親蠶專用的歌謠。

這歌謠抑揚頓挫,又悠遠綿長,仿佛驅散了冬日的嚴寒,迎來了明媚的春日。

待樂人唱畢了歌謠,禮官一揚聲:“跪——”

在場所有人,便齊刷刷地跪了下去。

薛皇後已經齋戒多日,從旁凈手之後,便對著祭壇上的嫘祖牌位,恭敬地拜了下去。

而後,女官端來一個精美的木匣,木匣之中,擺著一條尚好的純白絲綢,她跪在地上,將木匣舉過頭頂,皇後便將這絲綢,小心地擺放在了祭臺之上。

到了此刻,禮樂變得更加激昂,薛皇後暫且退到一旁,女官上前兩步,奉上血食、貢品等,薛皇後再?出,親自酌酒一杯,第一杯敬嫘祖牌位,第二杯需飲上一口,算作招待神明,一飲而盡,而後,女官奉上豬牛羊的胙肉,薛皇後便再?倒上了第三杯酒,待第三杯酒下肚,薛皇後領著眾人再?拜一次,這祭禮便算是?完成了。

西?郊桑園風大,祭禮又十分繁瑣,不少人都冷得瑟瑟發抖,還有貴女不明章程,出錯了好幾次。

但寧晚晴早早便做了功課,一步一步跟著薛皇後坐下來,竟是?一點差池也無,連一貫嚴格的元姑姑,都向她投去了讚賞的目光。

祭禮過後,便是?采桑的環節了。

按照規矩,皇後需帶領眾人采桑,但薛皇後以身子不適為?由,便早早入了營帳,將此事交給了嫻妃。

嫻妃轉過身來,對眾人微微一笑,道:“諸位,今日風和日麗,恰是?采桑的好天氣?,蠶王的餵桑禮,便仰仗各位了。”

眾人齊聲應是?。

慕雨跟在寧晚晴身後,忍不住問道:“什麽是?‘蠶王’的餵桑禮?”

寧晚晴低聲答道:“司農寺會?選出一批品相上佳的蠶,稱為?‘蠶王’,眾人采摘完桑葉,也需要?將桑葉交給禮部,再?由禮部選出幾片,在祭臺上餵給蠶王,以表我們對嫘祖的敬畏之心,對春蠶制絲的感?激之情。”

慕雨這才明白過來,“原來如此,多謝姑娘解惑。”

話?音落下,女官便呈上了銀鉤,嫻妃手持銀鉤,來到一棵桑樹前,擡手采下了幾片桑葉。

然後,她將桑葉放到了女官的托盤裏,便算是?開啟了“采桑”之禮。

接下來,嫻妃退到一旁,一眾後妃、公主與命婦等人,便開始采桑。

“皇嫂,那邊的樹長得好,我們去那邊罷!”趙蓁已經忘記了之前的腰酸背痛,興高采烈地拉著寧晚晴,往桑樹林裏走去。

桑樹雖然發了新葉,但眼下長成的並不算太多,趙蓁和寧晚晴找了好一會?兒,才找到了一棵相對茂盛的桑樹。

趙蓁用鉤子勾住桑葉的葉莖,正要?往下拔,卻聽到一聲呵斥,“七公主且慢!”

趙蓁和寧晚晴一回頭,是?五公主趙矜和薛顏芝來了。

方才說話?的,是?趙矜的貼身宮女,紫蘭。

趙蓁疑惑地看著趙矜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趙矜和薛顏芝走到了桑樹下,她悠悠笑道:“皇妹,這棵樹我看中了,你還是?去尋別?的罷。”

趙蓁一聽,頓時不樂意了,道:“五皇姐,這棵樹明明是?我們先找到的,憑什麽要?讓給你?”

趙矜輕輕笑了起?來,“就憑我是?你五皇姐、嫡出的公主!”

趙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她伸手一拉寧晚晴,道:“那皇嫂還是?太子妃呢,怎麽沒見你禮讓?”

趙矜唇角勾了下,道:“皇兄一向溫和大度,皇嫂想必也是?如此,應該不會?同我這個做皇妹的計較罷?”

寧晚晴道:“本宮是?可以不計較,那五公主又何必同七公主計較呢?況且這棵桑樹之上,葉片何止千百,五公主若當真喜歡,可以同我們一起?采摘。”

趙矜面色變了變,“笑話?,我乃是?嫡出的公主,豈能與她一個庶出的公主共用一顆桑樹?那豈不是?自降身份!?”

趙蓁氣?結,聲音不免提高了幾分,“五皇姐,你不要?欺人太甚!”

爭執的聲音很快引起?了其他?人的註意,不少妃嬪和命婦們,都自然而然地圍了過來。

趙矜見人多了起?來,態度便更加高傲,道:“這親蠶禮本來就是?我母後主辦的,不過是?想給嫻妃娘娘一個見世面的機會?,這才讓她帶著眾人采桑,怎麽,你們這就蹬鼻子上臉,忘了自己的身份了?”

薛顏芝一貫是?趙矜的跟班,便附和道:“七公主,長幼有序,尊卑有別?,不過是?一棵桑樹而已,你怎的如此小氣??五公主身份尊貴,她既然看上了這棵桑樹,你就該讓出來,難不成你要?因?為?幾片桑葉,而得罪嫡公主?”

話?音落下,寧晚晴忽然笑了。

眾人不解地看著她,而薛顏芝和趙矜也對視了一眼,滿臉疑惑。

趙矜問道:“你笑什麽?”

寧晚晴微微挑了下眉,語氣?頗為?不屑,“嫡公主……很了不起?麽?”

此言一出,眾人都楞住了,嫡公主的身份,可是?僅次於?太後、皇後和太子妃的,誰敢說不尊貴?

趙矜面露不悅,“皇嫂,你這話?是?什麽意思?”

寧晚晴冷聲道:“五公主,你這嫡出的身份,既不是?救世濟民掙來的,又不是?上陣殺敵搏來的,不過是?因?為?投了個好胎,成了皇後娘娘的女兒,有什麽可驕傲的?”

話?音落下,在場眾人都變了臉色,趙矜更是?面色慍怒,“你、你好大的膽子,居然敢詆毀本公主?”

“本宮說的不過是?事實而已。”寧晚晴從容不迫道:“嫡公主的身份是?父皇和母後給的,你便該好好珍惜,需謹言慎行,為?天下表率!為?了一時意氣?之爭,便要?以嫡出身份壓人,就不覺得幼稚可笑麽?”

趙矜氣?得胸口起?伏,怒道:“我是?嫡公主,天生便是?高人一等,你、你就算是?太子妃,也不能對我無禮!”

寧晚晴笑笑,她目光一掃眾人,道:“不錯,你是?嫡公主。今日在場的所有人,出身各有高低,境遇自有不同。若出身高貴,受萬民奉養,就得心懷敬畏,反哺百姓,共謀福祉;若是?出身不幸,也不用自暴自棄,該奮勇向前,努力?掙紮出一番景象來。出身不過是?一個人的起?點,卻不是?終點,五公主,你小心站得越高,摔得越重,合該學會?自省才是?。”

這一番話?說得趙矜面紅耳赤,她氣?得一跺腳,便扔掉了手中的銅鉤,轉身就走。

薛顏芝見眾人都看著自己,便也十分尷尬,只得灰溜溜地跟著趙矜走了。

趙蓁見趙矜和薛顏芝走了,頓時笑逐顏開,“皇嫂,我們繼續采桑吧!?”

寧晚晴含笑點頭,“好。”

眾人看完了熱鬧,便大多散開了,可還有幾位命婦走了過來,為?首的一位身著紫色衣裙,她看著約莫三十多歲,眉宇之間,頗有一股英姿颯爽的氣?韻。

“臣婦柳氏,參見太子妃。”

寧晚晴連忙伸手扶起?她,“夫人不必多禮,還未請教?”

柳氏燦然一笑,道:“外子乃是?刑部尚書張沈,太子妃方才的一席話?,實在深得我心,臣婦鬥膽,想隨侍太子妃和七公主身側,一同采桑,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?”

柳氏還沒說完,其他?三位命婦,也忙不疊地點頭。

“我們敬佩太子妃為?人,願陪太子妃和七公主采桑。”

寧晚晴有些?意外,但趙蓁卻十分高興,道:“皇嫂,諸位夫人如此熱情,你就別?推辭了吧?”

寧晚晴笑著點了點頭,道:“本宮歡迎之至。”

於?是?,眾人便各持鉤具,開始采桑。

柳氏健談,時常逗得眾人發笑,之前的不愉快如過眼雲煙一般,很快就被歡聲笑語取代了。

這一幕,落在一位宮女眼中,她無聲地退出了桑樹林,往桑園外走去。

宮女走到桑園側門,禦林軍下意識阻攔,“何人離園?”

宮女自袖袋中,掏出一枚令牌,禦林軍定睛一看,連忙單膝跪地,“小人有眼不識泰山,還請姑姑見諒。”

宮女沒說什麽,便兀自收了令牌,出了桑園。

宮女快步走到了離桑園不遠的官道上,她穿過守衛森嚴的護衛,來到一駕大氣?的華蓋馬車前,微提衣擺,便跪了下去。

“奴婢韶月,叩見太後娘娘。”

片刻之後,沈靜的聲音傳來——“上來說話?。”

韶月便立即起?身,上了馬車。

馬車之中,碳爐燒得十分旺盛。

太後著了一身褐色圓領常服,渾身上下並沒有多少裝飾,但卻氣?質高華,不怒自威。

她手中佛珠微轉,淡淡開口:“桑園情形如何?”

韶月答道:“回太後娘娘,皇後娘娘因?身子不適,將采桑禮交給了嫻妃娘娘,嫻妃娘娘采桑過後,便回了祭壇,除卻五公主與太子妃鬧了些?不快,其他?的一切如常。”

太後手中佛珠微頓,“為?何不快?”

韶月便將五公主要?搶奪桑樹之事,原原本本說了一遍。

太後眸色微瞇,卻未言語。

一旁的惜靜嬤嬤道:“娘娘,您都到了桑園,不若就進去看看?”

太後徐徐道:“哀家禮佛多年?,早就不問後宮之事了,若不是?這陣子後宮動蕩得厲害,又趕上了親蠶節,哀家才懶得理她們的閑事。”

惜靜嬤嬤溫言笑道:“娘娘說得是?,不過,前段日子您病著,就連太子大婚,您都只受了禮,卻未參加婚宴,還未見過孫媳吧?今日外面日頭好,不若走動走動,也給小輩們一個請安的機會?,您看呢?”

太後瞧了惜靜嬤嬤一眼,道:“罷了,既然來了,便進去逛逛。”

采桑的時間過得飛快,待禮樂響起?,寧晚晴和趙蓁等人,便帶著滿滿一簍桑葉,回到了祭壇臺下。

趙蓁好奇地看向其他?人,只見有些?命婦,只裝模作樣地采了幾片桑葉,而有些?則十分貪多,一個人便采了好幾簍。

嫻妃安排禮部清點名錄,確認所有人都回來之後,便讓禮部將全部桑葉都收集到了一起?,合成了四筐。

嫻妃對寧晚晴道:“有勞太子妃,與禮部共同選出一批桑葉,本宮這就去請皇後娘娘。”

寧晚晴認真點頭,她轉而看向面前的桑葉,指著其中一筐,對田升道:“田大人覺得,這一筐桑葉如何?能否供蠶王食用?”

田升俯身看了一眼,道:“太子妃選得很好,只不過餵桑禮用不了這麽多,十片桑葉便足夠了。”

寧晚晴會?意,道:“那就請田大人安排處理了。”

田升便喚來禮部小吏,對他?耳語了幾句,小吏便帶著竹筐下去了。

片刻時候,小吏便端著托盤回來了,托盤之中,擺了十片完好的新鮮桑葉,與此同時,禮樂聲再?次響起?,薛皇後也重新出了營帳,來到眾人面前。

眾人對著薛皇後恭謹一拜,薛皇後便轉過了身,沿著石階,緩步上了祭臺。

小吏端著托盤,微微低著頭,跟在薛皇後身側。

祭臺之上,蠶母早已備好了一方蠶盤,禮官將裝有桑葉的托盤遞給了蠶母,便退到了一旁。

蠶母隨皇後跪在嫘祖牌位前,禮官便按照親蠶之禮,配合禮樂賦唱詞一首,唱詞完畢,薛皇後對著嫘祖牌位拜了一拜,便伸手拿起?蠶母托盤上的桑葉,餵給了幾條蠶王。

眾人匍匐跪在階梯兩側,也看不清祭臺的狀況,正當以為?可以起?身時,便忽然聽得一聲驚呼!

話?音落下,一眾後妃命婦,紛紛擡頭看去,只見薛皇後已經站起?身來,面色蒼白地看著蠶盤,可蠶盤裏的幾條蠶王,都是?一動不動。

薛皇後厲聲質問:“這到底怎麽回事?”

蠶母上前查看了一番,連忙跪了下來,畏畏縮縮道:“回稟皇後娘娘,蠶王……死了!”

話?音落下,全場嘩然變色!

後妃和命婦們忍不住交頭接耳——

“這親蠶節本來就是?為?了祈求順利,怎麽會?發生這樣的事?”

“莫不是?誰觸怒了神明,天降懲罰!?”

“可別?胡說!萬一是?人禍呢?”

“這可是?大大的不祥啊!”

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,整個祭壇一時窸窸窣窣,聲音不絕於?耳。

薛皇後面色鐵青,她不悅地掃了眾人一眼,道:“這餵桑禮是?親蠶節中最重要?的一環,本宮之前還親自檢查過這些?蠶王,一切都好好的,為?何會?突然殞命?”

蠶母嚇得連連磕頭,忙道:“皇後娘娘容稟,奴婢不過是?蠶室的養蠶女,奴婢也不知為?何蠶王會?……”

薛皇後道:“此事必有蹊蹺,給本宮查!”

薛皇後說罷,便遞了個眼色給莫姑姑。

莫姑姑取來銀簪,當著眾人的面,插入了吃剩的桑葉之中,待銀針拔出來後,便肉眼可見地變黑了!

薛皇後勃然大怒,她一指蠶母,斥道:“是?不是?你!?”

蠶母大呼冤枉,忙道:“奴婢方才不過將桑葉呈給了娘娘,但這桑葉卻不是?奴婢選的!”

寧晚晴聽罷,眼皮微微一跳,這宮女的話?,明顯就是?在含沙射影。

薛皇後順勢問道:“這桑葉是?怎麽選出來的?”

嫻妃適時站了出來,她面色泛白,聲音也有些?微顫,道:“啟稟皇後娘娘,這些?桑葉都是?臣妾看著後妃和命婦們采摘的,方才還從所有的桑葉裏選了最好的呈給了蠶王,實在不該如此啊!”

田升也站了出來,對著皇後一揖,道:“這些?桑葉微臣也檢查過,確無問題。”

薛皇後冷笑一聲,道:“你們都沒問題,那這蠶王到底是?為?何出了意外?”

現場鴉雀無聲。

趙矜急忙奔上祭壇,開口道:“母後,這桑葉也不是?嫻妃娘娘選的,而是?太子妃親手選的!”

趙蓁一聽,連忙道:“五皇姐,你這是?公報私仇!”

趙矜高高昂起?頭,“我不過是?就事論事!這桑葉是?經了太子妃的手,才害死蠶王的!”

然而,身為?當事人的寧晚晴,卻默默看著眾人,一言未發。

薛皇後冷聲道:“蠶王暴斃,是?因?為?食了有毒的桑葉所致,嫻妃負責采桑,責無旁貸,而太子妃出手選桑,也脫不了幹系,來人!先將她們押下去,送回宮中,待本宮稟明官家之後,再?行處置!”

話?音落下,寧晚晴卻開口了,道:“敢問母後,若有人害死蠶王,引發不祥,擾亂親蠶禮,該當何罪?”

薛皇後瞥了她一眼,道:“親蠶節事關國祚,輕則罰俸半年?,重則褫奪尊位。”

寧晚晴微微一笑,氣?定神閑道:“母後,這話?可是?您自己說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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